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即使面纱遮盖她的容貌,整个上半身和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藏在如斗篷般长长的披巾下,女孩罕见的及腰苍白长发、下半身披巾遮挡不到的,花纹繁复漂亮典雅的裙摆、没见过的轻薄纤绵的黑色织袜、脚上穿的反着光略微带跟的圆头小皮鞋,以及步伐间举手投足流露出的尊贵优雅的气质,无疑都在告诉这些村民,眼前这位女孩要么是贵族出身的大小姐,要么是家境殷实的富商的女儿。   即使好奇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位于边境的穷破村子,甚至连一个护卫都不带,他们也是皱着眉当作没看到,不敢、也不想去与这位攀搭不起的小姐有什么接触,只在心中默默希望她别在村子附近遭遇什么不测,到时候牵连整个村子都要一起遭殃。   夜缕了缕耳边顺滑的苍白发丝,藏在面纱下一双红宝石般的血红双瞳闪过一丝深深的无奈。村民视而不见,唯恐避之不及的情况显然在她意料之中,虽说要视诸国国情而定,但基本上西陆的平民和贵族之间的关系并不和谐,尤其是一些贫苦地区的人民,对贵族更是抱有沉重复杂的畏惧与仇恨。   不远处传来孩童嬉戏的喧闹声,应该是先前在村口听到的那一批,夜绕过前边爬满蜘蛛网般裂缝的土墙,还零散堆落农具的空地上,一群小男孩正围在石磨旁又蹦又跳,拌鬼脸欺负一个小女孩。   “丑八怪!丑八怪!秃顶的丑八怪!得了怪病的丑八怪!”   女孩面色蜡黄,看得到鹳骨的小脸如猴子般枯瘦,明明尚且年幼,脑袋上的头发却几乎掉个精光,仅留下的几岔发白干瘪发丝更是显得滑稽丑陋,只能从还算标致的脸型中,隐约觅得一丝女孩从前的清纯可爱。正是酷夏时节,临近夜色的阳光即使没有白天燥热刺人,温度也绝对称不上凉爽,女孩却如同在抵御寒冬,将自己皮包骨的身子裹在厚厚的羊毛大衣下。   女孩眼角似乎渗着晶莹的泪珠,任凭几个男孩挤眉弄眼,围在她边上嘲弄大笑,她只是默默低着头,吃力地搂抱着怀中几支木柴,调转方向想逃出去。而那些男孩见女孩不理会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无论女孩调转方向多少次,他们都会重新拦在女孩面前,用手中握着的木棍来回推搡女孩,让她重新回到嘲弄的包围圈。   即使是这样,女孩也没有丝毫表示,麻木的闭着眼睛低垂脑袋,只是眼角的湿气越来越重。   “丑八怪!害死自己爹娘的丑八怪!姐姐还是人贩子的丑八怪!”   即使是习惯逆来顺受的故作坚强,也终究只是个心灵幼小脆弱的孩子,在遭受如此过分的语言的伤害后,小女孩包覆在羊毛衣下的身子肉眼可见地哆嗦着,小心捧在怀里的木柴哗啦掉了一地,在四周哗然喧闹的嘲笑声中,使劲蹬着那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皮包骨头的小腿,猛然向最开始说出这句话的男孩子冲撞去。   “.....!”   两滴泪水滑落沾染上尘土变得浑浊,小女孩张大嘴巴似乎在嘶喊着什么,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原来这孩子还是哑吧。顽劣的男孩显然没料到,先前如绵羊般温顺,任凭蹂躏的病秧子会突然暴起,猝不及防间被她用全身的重量推到在地上。   “咿!滚....滚开!啊啊啊!我妈说会传染!要死了!我要死了!”   被扑倒在地的男孩一愣,随即便惨叫起来,手脚并用胡乱挥舞着想推开小女孩,像只翻倒的乌龟在扑腾四肢,看上去格外好笑。周围的同党都被杀猪般的哀嚎声吓得不轻,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上前帮他一把。   男孩终于将小女孩一脚踹开,所幸的是,孩童慌乱中踢出的力量被被褥般厚重的羊毛衣完全吸收,翻到在地上的女孩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男孩踉跄着爬起身来,不顾拍打沾满全身的泥土,莫大的惊恐与离奇的愤怒攀爬蔓延,稚嫩的脸庞也在扭曲中变得可怖。   “你....你个丑八怪!怪物!被女巫诅咒的怪物!”   热流涌上男孩的大脑,血液快速流动的愤怒驱使他想都不想,捡起先前掉在地上的木棍,用力地朝正挣扎着爬起的小女孩挥去。   就在木棍快要敲落至小女孩头顶时,一只小手牵制住了男孩挥舞木棍的手腕,柔若无骨冰凉软腻的触感却带着不由分说的力量,让男孩觉得比他天天挥舞斧头的爷爷钳得还重,他吃痛地喊出声来,松开的手指间木棍哐当地掉落在地。   “好疼!”   男孩眼睛渗出几滴泪珠,转过头来,只见一位戴着面纱的白裙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正抬起一只手轻飘飘地捏着他的手腕。   女孩,或者说少女的身姿不算多么高挑,甚至只比他们这些小孩高出两三个头,丝绸披巾以及披巾下有着镂空花蕾图案的裙摆,即使是没有见识的乡村孩子也能看出面料极其昂贵,及腰的柔顺白发沾染上黄昏的影子,折射暖色调的柔和光晕,朦胧的面纱遮盖住她令人遐想的容颜,其下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光,令男孩如被母亲训斥一般,神情顿时萎靡下来。   “放心吧,不会传染的,也不是什么女巫的诅咒,只是生了一场比较严重的病....”   见男孩扔掉木棍后,夜便松开掐着他手腕的小手,她有好好控制魔素强化力量的程度,只会给这个顽劣好事的臭小孩留下被木棍抽打屁股的疼痛。她柔声说着,看似在安慰男孩,更是安慰着还坐在地上无声哭泣的小女孩。   夜俯下身子伸出双手,一边温柔地擦拭掉小女孩枯瘦脸颊上的两行泪水,一边轻轻地帮助女孩重新站直身子,透过肌肤传递来的干瘪如树皮、甚至能摸到骨头的触感在夜本就沉重的心中又划出一道道刺痛的沟壑。   夜没有再说什么,再次蹲下,捡拾起先前小女孩掉落在地上的木柴,重新放回她的怀里,将她挡在自己的身后。   大人们对贵族资商根深蒂固的仇恨畏惧,还没有在下一代心中生根发芽,那群孩子们围凑在一起,明亮的双瞳更多是带着好奇,盯着这位衣着光鲜的大姐姐。   “小朋友,你的梦想,或者说愿望是什么?”   夜向揉着发红手腕的男孩提问道,那孩子对突然抛出的问题愣了一下,随即被夜流露出的自然而优雅气质所吸引,下意识开口回答道   “我像成为像勇者无名一样强大的人!”   很久以前,曾有一位无比强大的魔王,突破了希欧古拉借助天堑构筑的牢固防线,一举攻占下海多玛帝国大半的领土与整个沙克伊国,来不及逃跑的居民遭受着魔族严苛的剥削压迫。无名勇者横空出世,率领他的伙伴,在海多玛贵族与王室已经放弃救援的绝境下,揭竿而起,与教廷的圣骑士军团里应外合,彻底推翻魔王残暴的统治,拯救了许多人。   由此,勇者拯救众生的事迹在海多玛帝国和沙克伊国的民间广为流传,成为无数平民孩子憧憬着的伟大英雄,但出于某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事情,无名勇者在贵族阶级间反倒成为闭口不谈的禁忌.....   这个年纪的小孩讲到自己感兴趣的事,自然是来了兴致,也顾不上害怕,拉上周围的伙伴,在陌生人面前兴奋地说个不停。夜安静地聆听着,她明白这个年纪的男孩都对强大正义怀有憧憬。   可是——   “你们是没办法成为勇者的,也不会变得强大。”   “咦?”   夜叹出一口气,冷冷地对男孩们这么说,不再看向他们,亲昵地揉着躲在她身后小女孩的脑袋,一边细心地拍打掉她羊毛衣上的灰尘,而小女孩也乖巧的努力用干瘦的手臂擦拭掉眼角不断流淌出的眼泪。   “会让女孩子受伤哭泣的家伙,是没办法变强的。”   夜再次看着这些茫然呆立的孩子们,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们追求的强大,肯定是那位无名之人以一敌百的武力吧,你们追求的勇者,也肯定是勇者这一称号带来的优越感吧。”   “把力量用在会让人哭泣的事情上,那就不能算是强大,而是坏事,你们刚才弄哭了这孩子,那是件非常非常坏的坏事。”   “呜....”   孩子们耷拉着脑袋,紧紧地咬着嘴唇。   “勇者不会让别人哭泣,让别人哭泣的人叫做坏人,所以你既没办法变得强大,也不会成为勇者,而是会成为被勇者打倒的坏人,勇者可是专门讨伐坏人的,小朋友,你不想被勇者教训吧。”   “呜....我....我不想成为坏人....”   其中一个男孩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夜知道,这些孩子行径恶劣,但本质并不是坏,他们或许还听不懂她想说的,不过只要让他们知道不能欺负人那便足够了,所以她耍着小心思,想稍微地吓唬吓唬这帮孩子。   “那就好好跟这个女孩子道歉,做坏事之后好好道歉,发誓以后再也不做了,还是有重新成为勇者的机会的。”   “潘妮!”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急切的呼喊声,快要彻底入夜的黯淡光线中,一位年轻的少女自村庄的另一头奔跑赶来,而哑巴小女孩在看见那道身影后,也顾不上手上抱着的木柴,眨巴眼睛便要往那个方向跑去。   “快跑啊!人贩子来了!被她抓到会被卖掉的!”   不知道是谁喊出这么一句,那群小男孩拔腿就跑,路过哑巴小女孩时还不忘低头弯腰,草草地喊出一声声‘对不起’,倒是令夜有些忍俊不禁。   男孩们口中的‘人贩子’少女很快便喘着粗气,跑到被夜搀扶着的小女孩身前,一把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结满老茧的双手不安地在小女孩背后摩挲着,想给予她温暖的怀抱,又生怕太过用力,会让小女孩本就孱弱的身体感到难受。   “潘妮,没事吧,没有受伤吧,姐姐不是告诉你了,在姐姐回来之前都要乖乖呆在家里吗?”   贫瘠的土地很少能哺育出眼前这样玲珑有致的女孩,不怎么粗糙的肌肤被晒成健康的小麦色,透露出活力四射的别样魅力。少女看到哑巴女孩潘妮怀里搂着的木柴后,埋怨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用布衣的袖子狠狠抹掉快要滴落的泪珠,这才抱着潘妮缓慢地与夜拉开距离。   “小姐,很感谢您....”   视线扫过那些跑远的孩子,少女也大致摸清到底发生过什么,向夜投以感激的目光,只是眼眸中洋溢于表的感激之下,埋藏着名为戒备的厚重冰层。而夜在看清少女那出落得水灵的清秀面容后,面纱下红宝石般绯红的双瞳一愣。   “原来是你....”   看着那张清瘦的脸,她的意识突然就在时间与空间的桎梏中穿行,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到底哪里去了?”   嘈杂的脚步夹杂此起彼伏的呼喊,木柴霹雳吧啦的燃烧声将宁静的夜色搅得稀碎。   “你去那边,大伙分头行动,别让那只吸血鬼跑了!”   直至脚步声随着缝隙间拖拽滑动的火光越发遥远,蜷缩在茅草堆里的夜才敢稍微舒展身子,她喘着粗气,艰难翻起身子,极其粗糙的茅草如同针毡,沾满褐色血迹,几乎破成几块碎布的衣裙连稍稍减轻皮肤的刺痛,都成为一种妄想。   深夜的温度很低,不亚于刀割的刺骨寒冷从冰凉的地面不断渗透入她的骨髓里,纤细白皙的四肢上爬满触目惊心的骇人伤口,如同一只只血色的粗大蜈蚣,只是翻身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牵扯到伤口重新流出鲜血,夜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发模糊。   “好冷....好饿....”   难以忍受的抽搐般的饥饿感,此刻却与寒冷疼痛一起,让她勉强绷起的神经重新变得昏沉,诱人的倦意从脊髓蔓延而上,尝试着将她拖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求生的本能在敲响警钟:不能睡,千万不能睡,睡过去的话一切都完了   夜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狠下心来,尖锐的犬牙在粉糯的小舌头上留下一道深刻的伤口,钻心的疼痛终于超越麻木的倦意,令她萎靡的精神稍微清晰起来。   为什么作为B级魔术师的她,会沦落到浑身是伤,魔素消耗殆尽,饥寒交迫,还要藏进茅草堆里来躲避村民追捕的境地呢?   一天前,刚刚来到顿托镇的夜就很不幸地遭遇上变故,顿托镇驻扎的护卫队因为翰拉领伯爵女儿的婚礼,为给上头撑门面而被镇长抽调带走。   就在护卫队启程的第三天,守备薄弱的顿托镇就被不知道从哪蹿出来的、危险等级高达A+级的凶暴魔兽——【领主级凶刃络蜘蛛】突然袭击。   付出惨痛代价后,凶刃络蜘蛛最终还是在停驻的冒险者与剩余军队的齐心协力下,被成功讨伐。   而在这场注定会载入史诗,被吟游诗人传颂歌唱的浩大攻防战中,夜不要命般毫不吝惜自己的魔素,三属以及信仰系的高级攻击术式不断从她指尖喷涌而出,化作磅礴暴雨将络蜘蛛庞大的躯体笼罩其中,一点又一点刮去A+级魔兽那刀枪不入的厚重甲壳,毫不夸张,夜是在讨伐络蜘蛛中贡献最大,保护顿托镇的英雄。   这番狂风骤雨攻势的代价,就是夜将她所能动用的一切魔素都压榨、透支得一干二净,甚至连最低限度的幻惑魔法都无法维持,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了自己吸血鬼的原本样貌。   随后,信仰教廷的骑士团姗姗来迟,尽管许多冒险者都替夜担保,看见她赤裸裸地被阳光照射,还能行使信仰系魔术,而吸血鬼不可能行使信仰魔术更是厄尔诺大陆人尽皆知的事实。   但为首的女骑士长任然一口咬定夜就是吸血鬼,将耗尽魔素毫无反抗之力的她抓进地牢,钉在十字架上,进行毫无人道可言的拷打折磨。   浸沾圣水的皮鞭疯狂抽打在女孩娇嫩的肌肤上,每一下沉重得都令她感到肋骨被砸断,呼吸困难,眼前直冒金星。   如果是真的吸血鬼,这饱含圣水的一鞭便足以要掉半条命,夜尽管只是普通的人类,也被这带着刀口的皮鞭活生生刮去大片血肉,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在夜咳出血液,撕心裂肺的嘶哑惨叫声中,骑士长挥舞的皮鞭反而越抽越快,力道越来越重....   在蚀骨钻心的疼痛中苏醒过来的夜发现,她的束缚不知道被谁解开,整个人都摔倒在地牢冰冷的石板上,脖子上抑制魔素的项圈碎裂成两半,那女骑士长也不知所踪,石板上残留着一大滩的黏稠血液,还有更多的血迹以极其惨烈的形式喷溅在四周的墙面上。   鞭子上涂抹的圣水反倒是成为夜的救命稻草,及时治愈着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这才让她没有因流血过多导致死亡,甚至还能有力气挣扎着从血泊中爬起。   犹如刀割昏沉模糊的大脑不允许,也不敢去思考地板以及墙上那些还没干涸的血到底是谁的,夜只是压榨着恢复的丁点体力与魔素,从地牢,从托顿镇中逃离出来,在这个边境的小村庄里又撞上晚归的猎户,浑身是血的她毫无疑问地被当作吸血鬼四处追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好怕....”   夜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喃喃自语,吃力地抬起她的左手,作为B级魔术师重要的左手、被悉心爱护、小巧细腻的左手,此刻却被肮脏的血块污染成赤红色,掌心中甚至有直径一厘米的孔洞状伤口,从手心直直穿透到手背,伤口处发黑的血肉已经萎缩坏死,不再流出血液。   她赤裸着的,血肉模糊的双脚上也分别有一道这样的伤口。没错,夜是被用银钉刺穿四肢,活活钉死挂在十字架上的。   微微颤抖的左手在模糊的视线中化成红褐色的重影,寒冷、饥饿、疼痛、失血让夜感觉自己刚刚清晰一点的意识又越来越遥远,在逐渐虚无的知觉中,这一切都像一场无比糟糕的噩梦。   夜没有想到,从家里逃出来还不到一年,她就遭遇到关乎性命的危机,而最为讽刺的是,罪魁祸首居然是理应与她亲如同胞的教廷骑士。   {主的孩子伤害了主的孩子}   比起身体经历的残酷折磨与伤痛,更让夜觉得窒息的是心中不住蔓延的负面情绪,委屈,恐惧纷纷化作浓稠黑色的绝望,死死扼住她的脖颈,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为什么,在圣水发挥治愈效果的时候,那个女骑士长就应该明白,她没有可能是吸血鬼,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人还要继续折磨无辜的她?为什么还要向她倾泻与她无端的仇恨?   就因为她有着一幅吸血鬼的容貌吗....明明大家都是人,都是人类....   夜以为她已经做好背负被诅咒样貌的觉悟,但如今血淋淋的现实告诉她,她只不过是一个幼稚的孩子,内心还驻留在老师和爷爷的保护下,使用幻惑魔法逃避自我的孩子,她远远承受不住由这张皮囊汇聚而来的纯粹而深重的恶意。   身体内魔素的匮乏,远没有充斥血液的恐惧与无力更让夜感到虚弱,每当夜稍稍闭上眼睛,女骑士长那饱含仇恨,喷涌汹涌怒火的眼神便与皮鞭剜去血肉的呼啸风声一同出现,令她娇小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呜....没事的,只要魔素再恢复一点,就能启动【晨星的十字】,拿到储存在里边的疗伤药水和食物了....”   夜努力压抑着眼角止不住的泪水,赤红色的双瞳氤氲朦胧的水雾,再次咳出的血沫,让铁腥味在口腔弥漫,这才终于让她感受到一丝真实感。夜安慰着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艰难地想扒下点茅草垫在身下,虽然粗糙扎人,但总比躺在冰凉的地面上要好。   “有谁在哪里?”   稚嫩的女声突然响起,似乎是注意到夜翻动茅草所引发的细微嘎吱声,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从茅草堆后探出小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在与夜血红色的双瞳对视后陷入短暂的呆滞。   完了,夜的眼前一片漆黑,明明只是个比她大不了多少,手无寸铁的孩子,却把她吓得直哆嗦,抽动僵硬冰冷的四肢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她已经预想到后面会发生什么——   女孩发出惊叫,吸引来举着火把扛着捕兽叉的壮汉,而她会被揪住头发拖拽到村子中央,要么被火烧死,要么被乱棍活活打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在如此迫近的死亡的恐惧面前,一直强撑着,不过十六岁的夜终于彻底崩溃,呜咽着抱住脑袋痛哭起来,柔软颤抖的声音不知是在喃喃自语还是苦苦哀求,令人心碎。   “我不是吸血鬼....我真的不是吸血鬼....放过我....”   出乎预料的是,眼前的女孩并没有被浑身是血,肌肤惨白,瞳孔血红的夜吓到,反而眨着眼睛,好奇地慢慢靠近,在看到她身上那些骇人的伤口后还是漏出一声惊呼。   “啊!”   “怎么了?贝玛,里边有什么东西吗?”   外边传来中年男人的询问,夜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将身子缩得更小,因为这个动作,又有好几处伤口被肌肉牵扯撕裂,重新渗出鲜血。   “没事,刚刚撞见一只大老鼠。”   女孩扭过头,在夜楚楚可怜的感激目光中朝门外大声喊道。   “真是的,多大的人,还会被老鼠吓到,在外边别说你是我的女儿。”   “哎呀,老爹你好烦啊!”   应付完外边的人,女孩伸出手尝试触摸夜,指尖刚刚挨到她软滑的肌肤的肌肤后便立刻缩了回去。   “好冰!你等我一下....”   女孩皱起眉头,三步并两步,再次消失在茅草堆后,很快又抱着一匹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羊皮毯,颤颤巍巍地挪到夜的跟前,嘿咻一声将羊皮毯铺在地上,也不嫌弃夜满身的血污,小心翼翼地将她挪到温暖的毛毯上。   “那个....你不怕我是吸血鬼吗.....”   夜看着女孩像照顾婴儿一样熟练地用羊皮毯把她包裹起来,毛绒绒的温暖逐渐驱逐吞噬骨髓的严寒,泪眼朦胧中女孩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在夜色里依旧闪闪发光,似乎也有一道微小却滚烫的热流蹿进她被恐惧充斥的心间。   “你自己都说了你不是吸血鬼呀....”   “再说了,就算是吸血鬼,可你也受伤了啊,这些伤口好吓人啊,还在流血,你一定很疼吧。”   “....”   女孩质朴爽朗的嗓音饱含同情,回答了夜畏畏缩缩带着哭腔的询问,她心疼地看着夜人偶般精致小脸上一道险些擦过眼睛的狰狞伤口,气愤地说着,明明她看上去也没比夜大多少。   “太过分了,真是个大坏蛋,居然伤害这么小的孩子!”   咔嚓,夜感觉笼罩她的浓稠乌云突然产生裂缝,一丝明媚的阳光倾泻而下,逐渐将恐惧驱逐干净,宛如鱼的尾巴,裸露在水面,紧紧勾住她的手指。   “外边那些大人抓的应该是你吧,你好好躲在这儿,这是我家后院的仓库,应该没有谁会找到这里来,毕竟我爹可是村长。”   “谢谢....”   夜小声地答谢着,空腹已久的肚子却很不争气地发出声响,苍白的脸色攀上一抹羞红,虚弱的表情更是带着尴尬,她咬牙忍住胃部的抽痛,嘴角哆嗦微微转过头去,不好意思再看着女孩,隐隐约约的冷汗从额角滑落,像是被风摧残,载着晨露的花瓣惹人心疼。   “啊,你饿了吧。”   女孩见状,献宝贝般从怀里摸出一个黄面馍馍,抓起夜冰凉的柔软小手,不由分说地便把馍馍塞进她的手里。   “快吃吧,现在我身上只有这个,将就一下,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别再饿着。”   夜呆滞,掌心中传来馍馍微弱的温度,羊皮毯很厚很轧人,但很比冰冷的泥地好多了,回暖后仿佛全身的伤痛都减轻许多。在模糊的视线中,她努力将女孩那双水灵的眼睛,和还带着稚气的小脸刻入自己的脑海中。   “贝玛,怎么还没出来?取件农具要这么长时间吗?”   “来了来了!”   门外传来女孩父亲不耐烦的催促,她回应后匆忙拾起被扔在一旁的锄头,向仓库外跑去,还没等她走两步又转过身,向夜比出嘘声的手势   “千万别被人发现哦。”   仓库的大门被扛着锄头跑出去的女孩郑重其事地关上,夜捧着那个还带有温度的馍馍,小口小口地咬着,在彻底沉入黑暗的空间里,先前令她感到窒息的恐惧却悄然散去,随着魔素缓慢的恢复,她左手亮起信仰灵子的晶莹柔光....   这便是夜在四年前的,痛苦与温暖交织,难以忘怀的珍贵回忆。   “小姐?”   试探性的轻声询问将夜从回忆拉回现实,眼前出落水灵的少女与四年前女孩的轮廓重叠,在黑夜照亮夜的眼眸现在依旧明亮,喜悦与激动涌上夜的心头,令她忽视了少女警惕的眼神。   “是贝玛吗?”   “小姐,您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少女愕然,神情中闪过一丝惊恐,她把哑巴女孩儿护在身后,赶忙低下头,动着有些开裂的嘴唇,却没有出声。   “你还记得我吗?”   夜将脸上的面纱轻轻扯下,露出她红宝石般的绯红双眸,如人偶般精致的面容,她迎着贝玛的目光微微一笑,半露出一颗尖锐的小犬牙。   贝玛被她动人的笑容自然而然地吸引,心脏都仿佛漏了一拍,陷入短暂的呆滞,而后立刻注意到那标志性的红瞳,似羊脂玉过于白皙的肌肤,以及外露出粉唇的小巧尖牙,凉意瞬息从脊椎爬上她的头皮。待贝玛想惊恐地调头逃跑时,她又注意到,黄昏的余韵同样倾潵在眼前吸血鬼女孩的身上,与肌肤相同色彩的白发在昏暗的光线下好似覆盖着一层温暖的柔光,显得朦胧梦幻。   遭受阳光直射的吸血鬼女孩还跟没事一样又冲她开心地笑起来,伸出左手向她展示佩戴在无名指上的银色十字架戒指。   “四年前的一个晚上,小粮仓里,还记得吗?” 第11章 送绑的理由千差万别【成王之礼 第一卷 第十一章】 “四年前的一个晚上,小粮仓里,还记得吗?”   夜很兴奋,她聪明的脑袋在此时却变得愚笨起来,心里有着许多感激的话,想要连珠一般涌出,但又感觉被什么阻挡,单在脑海里回旋,吐不出口外,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最终只是像个笨拙,刚学会说话的小孩一样,零星破碎地挤出几个词语。   “!?”   被夜提醒的贝玛这才重新抬起头,疑惑地盯着夜的脸,努力搜刮记忆,待那个躲在自家粮仓中伤痕累累的“吸血鬼”女孩从琐碎的脑海深处被重新翻涌而出,贝玛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啊,第二天早上你就消失了....”   贝玛脸上终于浮现了重逢的欢喜笑容,她牵着潘妮走上前来,刚想握住夜的手,眼睛便扫过夜身上穿的花纹繁复,丝绸织成的衣裙,就这么硬生生站住了,伸出去的手尴尬地缩回来,脸上重新带回面具般恭敬的表情,抬起的脑袋又低下去。   “小姐....我,不,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一种莫名的不好的情绪在蔓延,夜在心里摇晃着脑袋,想要将这冰冷糟糕的感觉甩掉。她跨出一步,用柔软的小手紧紧反握住贝玛的手,想将心中的感谢传达给她。   夜记得,贝玛的手应该是圆润厚实的,可就是短短的四年,这少女的手就变得又粗又肿胀,到处都是皲裂的皮肤,像是粗糙的松树皮。   夜又仔细看着她的脸,很是耐看,标致年轻的脸蛋上,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周围已经发黑肿胀,有着一丝一丝的褶皱,夜知道,经常得不到良好休息的人都会这样,刻在夜脑海里的水灵明亮已经消失殆尽,仅留下麻木与受惊鸟雀相似的警惕。   她才十八岁左右啊   沉重翻涌上夜的心头,她不敢再去看贝玛的眼睛,不敢将这种悲哀以同情的眼神在她面前轻易流露出来。而贝玛被夜突然握住后身子一愣,随后便惶恐不安起来,双手触电般想下意识缩回去,却又立马反应过来,僵硬着不敢动弹。   “啊....小姐,您,您这是干什么。”   “贝玛,谢谢你那晚救了我,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当时事出突然,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没法好好报答你....”   “小姐您真是的....不就是一副旧羊皮毯和一个酵饼吗,倒是小姐您留下的两枚金币,救了我和我妹妹一命....”   贝玛想到那两枚金灿灿的戈特,流露出真挚的莫大感激,她突然泛出泪花,带着潘妮便要给夜跪下,在夜的惊呼声中被夜死死拽着手才没跪下去,但夜也拗不过眼前这位倔脾气上来的少女,非得受了她的鞠躬,贝玛这才收敛起眼泪。   夜牵住潘妮的手,跟在贝玛身边,四年前给她活泼开朗印象的少女,此时此刻却让她感到一种陌生疏远的距离感,她甚至不敢询问夜的名字,只是恭敬地称呼她为小姐。倒是害羞的潘妮粘着帮助她的大姐姐,乖巧的抓着夜的手,紧紧贴在她的身后。昏黄光景下,夜打量这个萧索的小村庄,零星的破屋边,许多枯草的断茎随风抖动着,没有一些活气。   夜侧头望向贝玛那双无神的眸子,发现那双无神的漂亮眸子同样在打量着自己,短暂的碰撞之后,后者的视线慌张的移开   “这个村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四年前,这个村子虽然小,但远没有这样了无生气,人口也没有这么少,不然也不会有一大帮扛着农具的壮汉在大晚上追着夜到处跑....   究竟怎么回事,才会让朝气蓬勃的村庄在短短四年前变得如迟暮老人,气息奄奄,破败荒芜到在这里有着深刻回忆的夜,一时间里都没能认出它来。   夜发出这个询问后,看到一旁贝玛的身体很明显的在颤抖,身体两侧的拳头篡得紧紧的,她转头与夜血红的双瞳对视后,又快速扭过头去,嘴唇抖动着,似乎在顾虑什么。   “放心吧,我只是在一个旅行的商人。”   在听到夜如此轻声说道,贝玛才缓缓吐出浊气,神情瞬间变得悲愤,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都是城里那帮可恶的贵族!”   “....”   尽管隐约猜到是这样,夜还是沉默难语。   “那些贵族,那些贵族!说是要给新到任的白衣主教修建一个大教堂,就把村里能干活的人都抓走了!”   此时刚好走到草屋前,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木门被阴沉着脸的贝玛一拳砸开,上边留下拳头状的浅浅凹痕。   “大部分都没熬过那帮畜生的折磨,被活活累死,我父亲也....遗体就垃圾一样被随意抛在野外。母亲不相信父亲已经死了,要去城里讨个说法,结果,结果被宪兵做了那种事情,回来后在屋里上吊自杀....”   “我和潘妮靠着小姐您留下的戈特换了些物资,才撑到现在。本来打算和潘妮去城镇里求一份工作谋生,结果潘妮又突然得了怪病,还剩很多的卢布也因为要给潘妮买药,一干二净了....”   贝玛说着走进那只有一张床和桌子的屋子,拣来板凳坐下来,深邃的痛苦刻在她的脸上,眼角发红却没有泪水流出,石头一般全然不动,大约只是觉得苦却形容不出来,但生活总得继续,她双手捂住脸陷入片刻的沉默。   潘妮现在说不出话来,但她依然努力发出咿呀的声音,在夜的搀扶下走到姐姐边上摇晃她的衣角,在尽她所能安慰着贝玛,贝玛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抽动面部的肌肉,对妹妹露出一个勉强微笑。   “.....”   看着贝玛那仿佛把痛苦咬碎,然后混着血吞下的笑容,夜感到似乎有一股火焰正在升腾,这股火焰是如此迫切地希望能指向些什么。   指向宪兵,指向贵族,指向某种罪魁祸首,火焰渴望能得到宣泄,渴望到令她害怕,感到自己正在变得无比陌生。   而贝玛漂亮眼睛中那份茫然与悲切的麻木又都化作苦水,将心间升起的火焰浇灭得连薪灰都没有剩下,只留下彻骨又冰凉模糊的无力感,令她四肢发冷。   这种无力感她很熟悉,很像她在神都地下的魔女监狱,亲眼目睹那些女孩被当成活生生的人肉电池,日夜榨取后的心情,又有一点不同。   但一样的是,现在的她不知道怎么做,也什么都做不到。   “小姐,我只剩下潘妮了....我现在只想把潘妮的病治好,然后和潘妮好好活着。”   “对不起。”   “没事,您这种小姐愿意关心我们这些平民,我已经很开心了....”   夜别过头去,再次陷入沉默说不出话来。而贝玛也是头都没抬应付着夜,她重新站起身来,郑重且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牛皮纸包的袋子,放到屋子中央,估计是餐桌的木板桌上,摸了摸潘妮的小脑袋,柔声说道   “潘妮,来,待会要乖乖吃药哦。”   “那个,贝玛,我正好在一名非常出色的医生手下学习过,可以让我帮潘妮看看吗?”   听到“药”这个字,夜这才想起自己一开始的打算,而贝玛在听到医生这两个字后露出茫然的表情。   “医生?那是什么?”   “就是类似教廷治愈神官或是牧师,为病人治疗的职业,只是不以魔术为主要的医疗手段,不用担心身体虚弱的病人会承受不住高阶魔术的副作用....”   前边这些贝蒂显然没有听懂,但她在听到‘为病人治疗’这几个字后,脸上便浮现出欣喜的神情,克制不住激动,抓住夜的肩膀来回摇晃。   “真的吗!小姐,您真是我命中的贵人!”   在看到贝玛眼中重新浮现的光亮以及她发自内心涌现出的高兴神采后,夜将到嘴边的‘我尽力’等词语吞了下去,只是慎重缓慢地点头。   “真的。”   “那真是太好了....那我去烧水,潘妮,潘妮就拜托小姐了!”   贝玛浑浊的眼里冒着光,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按她先前表现出的警惕,她不应该会轻易就相信夜,但夜明白,这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表现,这说明,贝玛与潘妮两姐妹的境遇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夜没有将心中的担忧与同情表露出来,她在潘妮身旁蹲下,轻轻捏住潘妮能摸到骨头的瘦弱手腕,一缕细小轻柔的魔素从夜白玉般的指尖钻入她体内的血管中。   夜本就白皙的脸霎时间变得更加惨白,那缕魔素顾不上维持,消散在潘妮身体里,她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沫,用正在不断颤抖的双手解开潘妮那件又破又旧的羊毛大衣,看到了其下景象。   只见,潘妮皮包骨头,肋骨分明,似乎随时都会散架的小身子上,零星渗出一些如同结石的深黑色的晶体,无数紫黑纹路自皮肤下蔓延,如怪物骇人的血管,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潘妮的生命,而这张正在编织走向死亡的网,赫然已经到了心脏的位置。   夜痛苦地闭上眼睛,如被火烫到般迅速将羊毛衣合上,已经不用继续了....   面前这个眨着眼睛的女孩,得的是一种绝症,一种无药可医的绝症——黑死病,而且病情已经恶化到,就算她明天就会断气,夜以医生的立场也不会感到奇怪。   “小姐?您脸上看上去好差,是潘妮的病情很糟糕吗....”   拿着柴火从一旁经过的贝玛看到夜额角缓缓滴落的冷汗,脸色也发白,怀里的枝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没....没有,我能看一下药吗?”   夜篡紧拳头,见贝玛点头后快步走到桌子边,透过牛皮纸,隐约传来的熟悉的味道已经几乎证实她的猜想,但夜还是取出其中用陶土瓶子随意装盛,连盖子都没密封严实的药,用魔素探查了几下。   “贝玛,这些药是谁给你的?”   “唔...是个商人卖给我的,她见多识广,说这药能治潘妮的病,而我给潘妮吃了后,她身体也确实不怎么疼了,还能下地走路....就是药很贵,一瓶要两枚银币,一个月要吃三瓶。刚开始我靠着那两枚戈特剩下的钱还勉强支付得起,但没想到后边药突然涨价到十枚银币....不过为了潘妮,再贵都是值得的。”   贝玛看着夜手里的药,流露出痛苦又充满希望的神情,仿佛看向自己和妹妹平稳又幸福的未来。只要有希望,只要有治好潘妮的药....再苦的生活就还值得期待,就还值得熬下去。   “小姐,这药怎么了?”   “....这药确实能治潘妮的病,就按卖你药的商人的疗程吃吧,潘妮的病很快就会好....”   夜动作僵硬地将手上的药重新包回牛皮纸里,刚刚的那番话已经抽干了她全身的力气,小巧尖锐的犬牙紧咬着粉薄的唇瓣,留下两个浅浅的凹痕。不敢相信,也很庆幸,她真的把这种骗人的话说了出来,轻微的呕吐感在她的肚子里翻转,让她觉得恶心。   骗子....但不当骗子,她要怎么办,是告诉贝玛,这一半固体粉末一半液体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救命药,只不过是最廉价的止疼剂和营养液,在冒险者协会两枚银币可以购买一大车。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   然后再把实话说下去,告诉她潘妮得的是绝症,无药可医的绝症;说其实就连天底下最好的治愈魔术使和医师都束手无策,都没法让潘妮回到健康正常的生活;说潘妮病情已经恶化到晚期,离死亡都不会太远。   什么都不会改变,什么都做不到,与其如此,还不如让贝玛相信她愿意相信的事情,起码这会让她好受很多,至于真相到来的未来,她只是在逃避,不敢去想。   人活着总要希望,即使这份希望打一开始就不存在。   看着贝玛满心欢喜地用刚刚烧开的热水将止痛剂冲泡,温柔地喂潘妮喝下,漂亮的眼睛里满是闪闪发光的憧憬,夜悲伤无奈地低垂下头,她第一次觉得希望这两个字眼,是如此的残酷。   此时此刻,她想起老师与她说过的话: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免翻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箱:bijiyinxiang@gmail.com